從前的那些歲月里,沒有短信,沒有網(wǎng)聊,如果我想你了,就翻過兩座山,走五里路,去看你。或者,用紙寫下我的思念,你讀到一方尺素時,一切就能夠知曉并懂得。
自古以來,尺素如殘雪,遍一地相思。古時候,人們還一直將往來的書信稱作“鴻雁”和“鯉魚”,我以為,這樣的別稱,就是想賦予那些文字以生命。
現(xiàn)今這個時代,已經(jīng)不時興寫信和用筆寫什么了,即使想念,即使思慕,即使有什么想表達(dá)的東西,也很難再把它寫進(jìn)紙里。
以前那些紙上的東西,反映的也是生活本身,有寫者走過的路,看過的書,愛過的人等等。我一直喜歡讀那些記錄生活的文字,也慢慢喜歡讀那些叫做詩的東西。覺得,詩是一種最為古老的文學(xué)樣式,在詩里,你能看到我,我也能看到你。
我也曾想過寫詩,卻發(fā)覺,這絕不是把文字分成行那么容易。不過,我還是十分固執(zhí)的喜歡詩,尤其喜歡那些浪漫與柔情共存的詩句,比如“然若不離不棄,我定生死相依。”
縱觀詩詞史,你會發(fā)現(xiàn),頌詠愛情的占了半壁江山,真正給世間留下了滿紙柔情。它們,語言精練,韻律優(yōu)美、蘊涵豐富,的確是漢語文化的精髓。這些詩往往很朦朧,情感是全部寄托了,卻表達(dá)的似是似非,從而留下了許多讓人感動的詩句。
比如樂府民歌的《上邪》:“山無陵,江水為竭,冬雷震,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與君絕?!?nbsp; 比如秦觀的《鵲橋仙》:“兩情若是久長時,又豈在、朝朝暮暮?!北热缭〉摹峨x思》:“曾經(jīng)滄海難為水,除卻巫山不是云。取次花叢懶回顧,半緣修道半緣君。”
這些詩,千百年來為人傳頌,給人以無限的遐思。那些滿紙的柔情,就如季節(jié)之外的青蔥,就如筆墨難以敘述的煙雨,許是時間的奧秘,許是生命的饋贈。
悠悠歲月中,一紙一闕詞的文字,那些比喻和形容,那些留白的感動,那些被誤讀的虛詞,總讓我想起途徑的人生。那種美好,是一種靜水深流,是滿眼的桃紅柳綠。
靜夜,泡一杯茶,輕輕翻閱柔情滿紙的詩句,聽著紅樓夢中的曲子,心中便是一片纏綿悱惻。當(dāng)讀到秦觀的“金風(fēng)玉露一相逢,便勝卻人間無數(shù)”時,心仿佛被音樂穿透了一個洞,恰好有風(fēng)吹過,便留下絲絲溫柔,將一抹馨香帶進(jìn)心里。
每一次,讀著明月夜的詞匯,不思量的詞根,我都會怦然心動。每一次,鋪平紙張,未動筆,便有瘋長的情愫,便會想起舉杯邀月,想起與影對酌,想起一去千年的往昔。于是,一瞬間,筆觸輕泛漣漪處,便會看見雨簾半掩芭蕉綠。
古代,終究離得太遠(yuǎn),而民國以后的愛情詩,更加淺白悠長,深情婉轉(zhuǎn),讀來更加令人心醉……民國以后寫詩的人,越是直抒情懷,無所顧忌。比如劉半農(nóng),戴望舒,徐志摩,席慕容,舒婷等,他們表述的愛,他們的直白與赤露,有時讓我讀得小心翼翼。
其實不論古人今人,在蹉跎歲月里,都是執(zhí)著地演繹著愛的故事。不論歡樂或者悲傷,他們都將最美的情感,和著千載依戀,沉淀在文字中,直教人不離不棄。
如果人世有輪回,如果老天也賦予我天分,我會再去經(jīng)歷一場又一場的繁華人生,也愿意在時光的流轉(zhuǎn)里,盡情描寫浮華世間的那些風(fēng)花雪月。
流逝的光陰,還是讓我懂得了,往事都會消瘦在風(fēng)中,繁華也不過是一場清夢,世間風(fēng)景不論多美,始終都是驚鴻一瞥……于是我更加想要用筆,染指柔情似水的塵間,在時光的素箋里留下一些故事。更想灑下一紙墨香,在我的世界里,生生不息。
這人世間,不論何種相知相惜,都難免會被煙火迷離。然而,你若劃著一葉倦舟歸來,會發(fā)現(xiàn)我依舊守在原地。我始終愿意陪著光陰,用筆書一世清喜,寫滿紙柔情……